枣糕废鱼

【岩中心/元朔】谁搞大了我儿子的肚子?21(ABO世界观)

50

街边的餐厅里,有两个在窗边桌子旁坐着的人,此刻房间里人数寥寥无几,年级大一些的男人周遭气压低沉,而他对面的男孩则一直低着头躲避着视线,铅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横亘在两人之间,许久,男人终于松下了肩膀,起身,改为坐在了男孩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揽住了他的肩膀。

 

“周奇,我和你不算熟,但我记得你爸爸在你小时候把你抱到单位里的样子。那个时候后台在排练,声音很吵,你爸爸怕吵到你睡觉就把你抱在怀里用手捂着你的耳朵,你睡了三个小时你爸爸就一动不动坐在后台椅子上捂了三个小时。等我排练完回来了看到你终于醒了,你爸就把你抱在怀里给你擦擦眼睛,对着你笑,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爸很爱你。我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父亲能像他爱你一样爱着自己的儿子。”

 

“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你肯定也很爱你的爸爸。”

 

“所以,说出来好吗?如果你不想跟你爸爸说,就把委屈跟张叔叔这个无关的外人说,张叔叔替你保守秘密。”

 

“你害怕了是吗?”

 

在他的手掌下一言不发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男孩抬头对着高大带着温柔的笑意的男人咧嘴笑了笑,然后嘴角突然向下撇了下去,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男孩一边哭一边慌乱地拿手背去蹭,反而蹭的更加一塌糊涂。

 

张英席心下一惊,连忙抽了桌上的餐巾纸就要去给周奇擦眼泪,被对方连连摇头躲开了,男孩慌慌张张地自己抽了纸巾盖住了眼睛,向右挪动躲开了张英席的手臂,贴着窗户和墙壁缩成了一团。

 

张英席放出信息素把情绪激动的人包了起来,他伸了一下手想了一下又放了下去,改为放低了声音减缓了语速:“奇奇,周奇,怎么了?慢慢跟张叔叔说。”

 

缩在角落的人小声压抑着抽鼻涕,终于直起了身子,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看张英席,努力地咧着嘴巴想露出笑容,却因为这个动作啪嗒啪嗒又掉了两颗眼泪,只能低下头用手难堪地捂住脸,眼泪就改为从手指缝里滴答了出来。

 

张英席也没了主意,只能看着周奇在那儿无声地哭,间歇夹杂着几声委屈的哼鸣,等了一会儿还是掏出了手机又给刘岩拨通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张英席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手指无措地抬起来又放下又抬起来,最后一咬牙揽住周奇的后脑勺,打算把他抱进怀里,而就在这时,周奇却突然抽着鼻涕抬起了头——

 

“张……张叔叔,我跟您说——”

 

 

张英席叹口气,拿手指小心地给小孩擦了擦眼睛,模仿着他记忆中刘岩会给尚且年幼的周奇做的那样。

 

“唉,你说吧,我听着呢。”

 

 

 

 

 

"师傅,好了吗?"

 

赵越手肘撑在柜台上,歪歪头露了个友善的笑容,正带着眼睛对着灯光看手机的修理师傅摘下眼镜摇了摇头:"摔得挺厉害的,你得且等着呢。"

 

赵越:那得多久才能修好啊。

 

"今儿悬了,我试试吧。"

 

赵越出了维修店的门,门口有两排商场休闲椅,时间过了五点,大部分人都上楼去了商场美食楼层,这层就显得冷清了不少。董攀和郭虹旭正坐在一排上嘀嘀咕咕说小话,而刘岩坐在另一排上面发呆,赵越叹口气,过去坐在了刘岩旁边。

 

赵越:岩哥,维修店师傅说了,今天可能修不好了。

 

赵越的手按按刘岩的肩膀:岩哥,你的脸色太难看了,这两天太累了。

 

刘岩摇摇头,目光直直看向前方,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在看什么,但肯定不是看的手机维修那四个大字,恍惚之间他好像回到了十八年前,站在医院产科病房门口,有人把那个小男孩放进他怀里,男孩有双亮亮的圆眼睛,小孩不哭,只是笑着,眼泪顺着脸颊往下砸在襁褓上哭得狼狈的是他。

 

 

"你生命中有没有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本来是个很空的箱子,但突然有东西把它填满了?"

 

刘岩转头看向赵越,红着眼圈浅浅地笑着问道。

 

赵越侧过头看刘岩,然后噗嗤一声笑了,用手撑住那个做成长鹅卵石形状的椅子,双腿随意地摆了几下,"当然有啊,而且还有很多次呢。"

 

刘岩的声音很低也很温柔,在问人问题的时候像是在讲故事:"什么时候?"

 

"当英席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结婚的时候。"

 

赵越扶了扶眼睛有点脸红,声音也小了一个度,不过语气倒是格外地柔和,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或者是在冬天喝了口热蜂蜜水会有的反应,随后赵越又晃了晃腿,凑过来用手遮住了嘴巴偷偷摸摸开了口——

 

"还有我推开病房门看到攀攀的时候。嘘,你可别跟他说。"

 

赵越说完还不忘瞥了一眼旁边的董攀,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其实如果按照岩哥你的比喻的话,我会觉得我人生中很多时刻都是块毛茸茸的毛线团,热乎乎软软的,我第一次见英席哥的时候,我站在侧幕看他的时候,我去见他父母的时候,我带上戒指的时候,还有攀攀成长过程中的每个瞬间,它们都被我塞进了那个空箱子里,让它越来越满,满到几乎要溢出来,但我还总是很贪心,想再多拥有一些。"

 

"包括现在。"赵越轻轻仰头示意旁边凑在一起的两个男孩,董攀不知道讲了个什么事儿,惹得郭虹旭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

"现在攀攀和他喜欢的人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笑着。这个场景就变成了一个小毛线团,装进了我的盒子里。"

 

"岩哥,家是个很美好的词。"赵越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它能在你累的时候,拥抱你,承载你,填满你。所以你应该去帮棋元哥,让他敢于去组建一个家庭。"

 

"郑棋元,是个很热烈的人。"刘岩摇了摇头,"但他不愿意承认,他很感性,也很在意别人,他会把有些纪念日记得非常清楚,他也挺恋旧的,会留下很多别人看来无关紧要的旧东西。"

 

"而小徐,和他本质上是一类人。"

 

刘岩笑着对赵越眨了眨眼睛:"你知道那种人吗?就是爱人爱到恨不的把全部都给出去,恨不得把漫天星星都拽下来给对方的人——等等!我想到了!"

 

刘岩突然腾一声就站了起来,吓得赵越手一滑差点从椅子上溜下去,幸亏眼疾手快的董攀一个跨步就迈了过来一把架住了赵越的胳膊——"爸你没事吧?"

 

"我怎么早没想——唉赵越你没事吧?"刘岩连忙也上手把在鹅卵石椅子上四仰八叉伸着腿的赵越扶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没事!"赵越稳住身形双腿一使劲就站了起来,扶住刘岩的手腕,"你想到啥了?"

 

"肯定是那儿!郑棋元肯定是去那儿了!"

 

赵越仿佛大决战指挥般一挥手——"董攀走,开车找你郑大爷去!"

 

 

51

 

袁广泉先下了车,稍等了一会儿方晓东才打开车门扶徐均朔下来,袁广泉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方晓东,后者只是偏过了头把注意力放在徐均朔身上,没有选择和袁广泉对视。

 

“均朔,到了。”

 

眼睛发肿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医院大楼,又揉了揉眼,转身就往回走,被方晓东拦住了:“你去哪儿?”

 

“怎么跑这医院来了?”徐均朔被方晓东一把拦住了肚子,哼哼唧唧闭上了眼,“我不要这家医院。”

 

“人民医院离得最近。”袁广泉平静地抛出句话,“你不是很着急吗?”

 

徐均朔:那也不能是这家医院……

 

袁广泉:为什么?

 

徐均朔:……郑棋元他外甥在这里的产科实习……

 

袁广泉从方晓东手里接过徐均朔摇摇晃晃意识恍惚的身子,用手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站直面对着自己,淡淡笑了一下——

“你都下决心打胎了,还在意谁的亲戚在场吗?”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讲道理怎么可能!”徐均朔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像是跟什么较上了劲,连连摆手挺直了胸膛,只是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鼻涕稍微有点滑稽——“我都没在怕的!”

 

“嗯嗯,那就进去吧。”

 

袁广泉先走一步,然后对着还站在原地的徐均朔歪了歪头:你不过来吗?

 

 

“过去!”徐均朔一咬牙,迈着步子就追上了袁广泉,留走在最后的方晓东微微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袁广泉一行人踏进医院门诊时已经临近下班了,大厅里人也不算多,袁广泉转过身示意方晓东去挂号,然后扶着徐均朔坐到了等候椅上,看着医院大厅中间的药物报价公开led屏表情轻松,甚至轻轻吹了两口气。

 

一旁的徐均朔就回到了那种眼神涣散的迷茫状态,只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眼睛又湿润了起来。

 

袁广泉侧身看看他,然后把头又转了回去——"真是好饿啊,一天忙下来都没有吃饭。"

 

袁广泉:这个时候要是能吃烧鸡。

 

袁广泉:香肠。

 

袁广泉:还有油渍渍的东坡肘或者红烧肉就好了,在炭火上烧出烟,然后配上甜得发腻的蜂蜜再来一大杯麦芽糖酒——

 

袁广泉对食物的形容还没说几句,旁边的徐均朔突然发出一阵难耐的反胃声,弯下了身子猛地就站了起来,急急忙忙捂着嘴就开始往一旁洗手间的方向狂奔而去。

 

袁广泉不紧不慢跟在他后面,仍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在徐均朔之后推开了洗手间的门,轻轻抚上趴在水池前吐的昏天黑地的徐均朔的背,慢慢从上到下给他顺气,缓缓放出了些柔和的玫瑰香气信息素。

 

徐均朔对着水池吐了好一阵才艰难地抬起头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口然后拍了拍脸,愣怔地看了好一会儿镜子里的自己。

 

"是啊,你哭得眼都肿了一圈。"

 

袁广泉站到他身侧,拍拍他的肩膀替他把水龙头关上,"这样子我猜郑棋元可不喜欢看。"

 

徐均朔从镜子前站起身,看着一旁微微笑着的袁广泉,突然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拿手蹭脸,蹭了一会儿干脆也就放弃了,站在那儿张着嘴嚎啕大哭,本来就瘦的身板因为呼吸一抽一抽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给哭得缺氧晕过去——

"我真是太难了!"

 

袁广泉伸手把徐均朔的脑袋揽进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哭得鼻涕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怀里的人一把就抱住袁广泉的腰不撒手了,袁广泉只是慢慢摸着他的背,放出更多信息素把徐均朔包裹在里面,直到徐均朔哭得有些累了,由嚎啕变成了啜泣,才缓缓开了口。

 

"很难过是吗?"

 

肩膀上的脑袋重重地点了点。

 

"为什么难过?"

 

"因为……郑迪说过……他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不会怀孕,现在我肚子里有小孩子了,郑迪不……不会要我了……"

 

"你不是要把孩子打掉吗,这样不就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吗?"

 

"可我……可我……不想把孩子打掉……哇——"

 

怀里的人又要开始哭,袁广泉微微叹口气,继续抚摸徐均朔的背,更加紧地拥抱住了他,语气温柔:为什么不想把孩子打掉呢?

 

"因为……因为我想做……做爸爸,我想和郑迪一起做爸爸……我想和郑迪有个家……有……有个小孩子能喊……喊我们爸爸……"

 

"但……但是郑迪不想……不想和我组建一个……家,其……其实我知道,他没有那么爱我……但……但没关系,我爱他……就……就够了……"

 

袁广泉用手指给男孩擦擦眼泪,把他从怀里拔出来,放直,浅浅地说了句。

"哭累了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会儿好吗?"

 

徐均朔眨眨红肿的眼睛,点了点头。

 

 

 

医院的步行梯一层和二层中间的平台有个小小的木头长椅,现在袁广泉和徐均朔正并排坐在这儿,袁广泉的外套肩膀已经被洇湿了一片,但他似乎丝毫没有在意,温柔地抽了张纸递给徐均朔,后者接过纸使劲擤了一下鼻涕:“晓东爸爸,谢谢你。”

 

“其实严格来说,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被叫做方晓东的爸爸。”

 

袁广泉侧过脸看看徐均朔在那儿抽鼻涕,最后决定还是转正脑袋,改为看着楼梯间的方向。

 

“我跟你讲讲我和晓东的故事吧。”

 

袁广泉那种平静缓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曾经惹上了点麻烦,想过要把晓东放在福利院——”

 

 

男人按住消瘦的男孩的肩膀,他腹部的伤口不算深,此刻掩在西装下面被包扎着早已不流血了,但还是会隐隐作痛,方家的仇人此刻如同一帮等着吃腐肉的秃鹰,穷追不舍等着把他和眼前的男孩置于死地。

或者说,等着把他置于死地。

袁广泉经常会陷入中奇异的幻想中,他想着自己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母亲不是早早意外怀孕的少女,而是个知识家庭的女儿,她带着眼镜,不算好看,但手却很温柔,会揉着他的脸因为他留学申请成功的消息而落下眼泪,说着你是我的骄傲。

这种奇异的幻想常给他些虚幻的慰藉,让他变得远超于一般Omega的勇敢冷静。正如同他现在,拿着为方晓东办理好的福利院手续,等着跟他告别——这对方晓东来说,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们更多知道的是他而不是方家才十四岁的小孩的相貌,这个岁数的男孩长起身体来一天一个样,他只要为他换个名字,方晓东就可以在福利院安全长大,可能男孩不会遇到愿意收养他的家庭,但有福利院基金,也可以让他将来读到大学,有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过去的噩梦,只需要留给Omega一个人来斡旋,离开他,方晓东有更大能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很多年之后,他会在街上和方晓东擦肩而过,看着已经变得高大帅气的男人露着阳光的微笑,揽着美丽的妻子,推着婴儿车,幸福地如同灯箱广告上的宣传画,而他则可以欣慰地驻足远远看一眼他们的背影——

 

“你不要我了,是吗?”方晓东的话打断了袁广泉陷入的美妙幻想,男人愣怔了一下,看着那双眼睛。

 

“因为我让你想到了我爸,你恨他,你不要我了,是吗。”

 

袁广泉震惊地吸了一口气,但这些年的生活已经让他本能地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旁人甚至看不出来他惊愕了一下,他沉默地注视着方晓东的眼睛,男孩的脸很白很瘦,带着那种无助的愤怒和悲伤,但方晓东没说话,他总是不太喜欢说话。

 

有些东西比身上的伤口更加痛了起来。

袁广泉突然感到仿佛有冰块从头顶和脊背砸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后悔席卷了他——

 

他怎么会想像他的母亲,而打算让方晓东走上他的路?

 

“不是……”男人把男孩揽进了怀里,将手里的申请单在他背后撕地粉碎。

 

“爸爸跟你讲个故事好吗?”

“从前有两只棕熊,它们出生在西伯利亚寒冷的冰原上,那里危险又恐怖,于是它们打算一起逃走。这个过程很辛苦,因为冰原太大也太冷了,还可能会受伤。但最后两只棕熊走出了西伯利亚冰原,他们走进了一片有着阳光,河水,鲜花和歌声的森林,拥抱属于他们的未来,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了下去。”

 

“走,晓东,我们回家。”

 

 

 

“我并不爱晓东的亲生父亲,所以这个由生父和后爸组成的家庭并不能算是幸福的。后来他的父亲因为生意场上的意外去世了,而我因为他的父亲残留的问题惹上了麻烦,那个时候我想着,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他送到福利院,而留我一个人处理这些问题。”

“但当我要签字的时候,我后悔了。”

“我和晓东岁数相差不大,我从成为他父亲的那一天开始每一天都是迷茫的,我不知道如何当好一个父亲,当我拥有了爸爸这个身份时,我首先感到是恐惧。”

“但这种恐惧不是因为我不爱晓东。”

“相反,是因为我很爱他。”

“正是因为我爱他,反而更加不能独断决定,单方面替他决定,什么对他来说是好的。”

 

“均朔。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

袁广泉终于转过头直视了徐均朔的眼睛。

“郑棋元并不是因为不爱你而不愿意要这个孩子。”

“相反,他是因为太爱你而恐惧。”

 

椅子上的徐均朔愣怔住了,惊讶地半张开了嘴巴。

 

 

52

“郑迪郑迪郑迪,快停下!”

 

徐均朔拍拍郑棋元的腰,那辆黑色的机车靠着大桥的人行道一侧停了下来,z市有一道河流横穿东北到西南,为了连接城市两边建了很多座行车桥,其中最早的那一座现在已经扩展成了四车道双人行道的大桥,桥上是漂亮的银色钢拱形结构,上面写着“落星”两个字,在夜晚从很远都能看到闪闪发光的字体和旁边装饰的星星。

 

“均朔,怎么了?”

 

郑棋元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把机车停在了个安全的地方,跟着徐均朔走了过去,小孩蹦蹦跳跳地跑到桥栏杆旁边,张开双臂向外做了个拥抱的姿势。

 

郑棋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喂,小孩,别告诉我你要跟我上演泰坦尼克号,人家可不是在桥上,而是在船上。

 

“才不是呢!”

 

徐均朔突然转过来,咧开嘴笑了——“郑迪你知不知道这座桥为什么叫落星桥?”

 

“当然知道,你个外地跑来上大学的还想考我呢?”

 

郑棋元走到徐均朔身边,也一只胳膊撑在栏杆上和他面对面直视。

 

“因为很久以前,这条河水面平静广阔干净,在北半球的夏季的时候,能够在河面上倒映不少偏亮的星星,那时候这还是座长长的石桥,站在桥上就像是同时站在天上的星河和地上的星河之间,所以这条河叫落星河,这座石桥叫落星桥。后来建国之后桥翻修扩建了,名字倒是一直没有变。不过现在高楼越来越多污染也厉害了,旧书里的描写早就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古人说的是真的假的——”

 

“是真的!”

 

徐均朔突然兴奋地眼睛都睁大了:“自从你跟我说过星星的事情后我就一直在观察,z市真的是一个晚上很适合看星星的地方,虽然现在光污染严重了河两边的高层建筑也多了,但一年中还是有时候能看到落星河里的星星的!郑迪你看——”

 

郑棋元侧头向水面看去,猛然愣怔住了。

 

黑色平静的水面上,靠近岸的两侧是河边高层建筑的灯光倒影,但他脚下对应的河中心水面上,竟然点缀着一道细长的星河,虽然光芒不算亮眼,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点点细微的光芒。

 

他抬起头,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眶。

 

他的头顶,是一片在城市生活中,极少见的,璀璨的星空。

 

 

“从那天之后……一年多你一直在……”许久,郑棋元低下头,红着眼眶看着眼前带着得意的傻笑的男孩。

 

“对的,不愧是我。”男孩炫耀似的伸出一根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其实来到这里就发现城市里很多公共设施命名都跟星星有关,连旁边的山上也都是天文台,自从你说让我摘星星之后,我就观察调研了很长时间,终于让我找到了一年中z市唯一能看到些许传说中落星河场景的时候,虽然打了不少折扣——不过幸好今天不是阴天,没有什么时候比今天更合适了!”

 

徐均朔突然兴冲冲地跑到郑棋元的机车旁边,掰开了后座——

 

“靠你这么知道我这辆车有后座储物箱的我自己都没用——”

 

“郑迪,和我在一起吧!”

 

郑棋元的话哽在了嘴里。

 

徐均朔站在星河之间,向他伸出一捧鲜艳的,有着纯粹又热烈色彩的玫瑰。

 

男孩捧着玫瑰,突然变得扭捏害羞起来,来回变换了几次中心摇晃了几下,才小心地去看郑棋元的脸。

 

“我很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把这世界的星星和玫瑰都给你,就像你说的,我是个beta也不会轻易怀孕,可以就我们两个一起,从z大到你住的地方坐公交只要二十分钟,你看也很方便,我还能每天给你买点早饭带过去,还有,我也会唱歌,还会写和声,你看我还会做保养嗓子的——”

 

“闭嘴,我愿意。”

郑棋元一把把还在掰着手指絮絮叨叨的人拽过来狠狠吻了上去。

 

玫瑰掉在了地上,不过那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郑棋元撑在桥边的栏杆上,看着夕阳在西边的天上画下几道漂亮的红线,自顾自给自己点了根烟,但他没有抽,任由橙色的火点在慢慢黯淡的背景色中孜孜不倦地亮着,也任由傍晚的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

 

他抹了一把眼睛,自嘲地笑了笑,对着泛着淡青色波光的河面长长叹了口气。

 

 

 

 

“但是我……我不知道……”

 

徐均朔无助的胡乱摇了摇头,“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它能使很多不美好的事情,也美好起来。”

 

“如果你如同你说的一样是个勇敢的人的话,那你为什么不去对郑棋元说,你想和他有个家,无论他曾经的原生家庭遭遇了什么,你都愿意用这个家带给他真正的温暖。”

 

“当然,怎么决定是你自己的事情,这说到底,也只是属于你们两个的心思。”

 

袁广泉摊摊手,抽出最后一张纸巾给徐均朔擦了擦眼角:“笑一笑。”

 

徐均朔愣了一下,缓缓上翘嘴角,他本就是个阳光的男孩,这样笑起来好看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就带着这种愿意用尽全力追求爱的笑去找他吧,你知道他现在可能躲在哪儿吗?”

 

徐均朔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陪你去了,我相信你能处理自己的问题。”

 

徐均朔突然张开手臂给了袁广泉一个瓷实的拥抱,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谢谢你,晓东爸爸。”

 

然后转身抽了抽鼻子,拉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无畏地如同愚人——却也是个永远心脏滚烫的战士。

 

 

 

 

“我也还有自己的问题要处理。”

袁广泉淡淡地叹了口气。

 

“方晓东,出来吧,我知道你听见了。”

 

“生意场上出了意外惹到其他企业陷入财政麻烦——你前面那段故事编得真好。”

 

男孩的身影缓慢出现在了上一层的平台上,他平静地从楼梯走了下来,直到站到距离袁广泉一节台阶的地方,从上向下微微低头看着他的养父。

 

“你没挂号。”

 

“我知道用不上。”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可以聊聊了吗?”

 

“好。”

 

 

 

 

 

 

“原来是这样!”

张英席睁大了眼睛,好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桌子对面低着头的周奇的发旋,他犹豫了很久,伸出手安慰性质地轻轻揉揉他的发顶。

 

“你……你为什么不和你爸说呢?”

 

“张叔叔……我……”周奇抬起头用那双圆眼睛看着张英席,然后咬住了下唇躲开眼神接触双手握住牛奶杯子喝了一口,突然男孩猛地皱起了眉,捂着嘴巴起身撞倒椅子冲了出去,张英席几步跟上他进了洗手间,给对着水池干呕了一阵的周奇拍了拍背。

 

干呕完的周奇抽过一旁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嘴巴和逼出来的眼泪,转头就对上了张英席担忧的眼神——

 

“一会儿我帮你联系你爸,你需要把刚才跟我说的话都跟他说出来。”

 

“在那之前,我们去医院,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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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师傅:喂……唉??人嘛呢??

 

维修师傅:谁给钱啊???

 

维修师傅:刚才还在门口四个大活人呢?

 

维修师傅:啷个?这还俩手机呢?都不要了?家里几个矿啊?

 

维修师傅:(看向头上伸出手指)靠还有一章完结是吧?完结前他们不给钱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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