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糕废鱼

28

“我要一个房间。”

男孩将怀里的襁褓又裹紧了一点，在抽着烟的男人不善意的打量中吞咽了一下口水，将一张百元钞票推了过去，咔哒一声，挂着抹掉漆号码牌的钥匙被丢了过来。

在霉气和烟雾中，男孩踩着楼梯走到了三楼尽头，神色慌张的用钥匙拧开了门，又反锁了起来，做完这些他才摘下兜帽，揉了揉怀里小孩子的脸，坐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

周奇打量了一下这个黑旅馆，老旧的空调出风口上结满了灰尘，连垃圾桶里都丢满了烟蒂，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紧牙齿掏出手机，用擦破皮的手指，按下了开机键——

 

 

三个小时前。

 

“什么叫交给公司？”

周奇只穿了条短裤，此刻在清晨的温度里腿有些打颤，方晓东紧紧抱着孩子，向后侧了半步。

 

“就是，交给公司。今天是我们预约的交付日，你忘记了？”

 

周奇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方晓东那种疑惑又疲惫的语气是为了什么，他的眼光扫到了对方拉的那个硕大的箱子，然后他发现，客厅里有一些茶几上的东西消失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我买了下午回武汉的机票。”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晓东微微张开嘴，神色复杂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把眼神躲闪开了，自顾自拉好了口罩——

“我不回来了。”

 

“是说你要去湖北上学等到暑假再——”

 

“等到夏天我也不会回来了，以后——”

方晓东拉动行李低着头向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也不会回来了。”

 

周奇只感觉眼前猛地一黑，似乎方晓东的身影也骤然颜色变淡被打碎揉进了清晨阴冷的光里，他有一堆话想说，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昨晚那些温柔的抚摸和亲吻的触觉还停留在他的肌肤上，他完全不能理解方晓东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我做错了什么吗？”

 

周奇感觉愤怒不解和委屈一股脑涌上了头，全然不管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说的话正是前两天他嗤之以鼻的“狗血伦理剧”台词，谁知道方晓东并没有回答，只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吵醒的。”

 

周奇突然猛吸一口气，一步跨过去攥住了方晓东的手腕：“他呢？”

 

“谁？”

“方一凡，他还会回来吗？”

 

方晓东摇了摇头，那股微苦的味道又蔓延了过来，他拍了拍周奇的肩膀，“不会了，不过我在填交接表的时候会申请个命名备注的，你这么喜欢这个名字，他会还叫这个名字——”

 

“你要抢走我的孩子？”周奇突然咬紧了牙再次握紧了方晓东的手腕，“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方晓东皱起了眉。

 

“这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孩子，他是属于公司的，是国家的孩子。”

“你放屁！”

周奇气愤地推搡了一下对方，“这是我的小孩子，就算你是他另一个爸爸也不能随便把他拿走，谁给你的权力这么做？”

方晓东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但也没还手，只是说了句“穿上外套吧今天温度低。”

“他不是商品！”

周奇被对方的脑回路惹得炸了毛，在一声低沉怒吼中襁褓里的小孩惊醒了，然后发出哭声，两个同样岁数不大的男孩一瞬间都有些无措，周奇心虚地咬紧了嘴唇。方晓东顿了一会儿，把孩子交到他手里，周奇顺从地接过来晃了晃，回到自己亲爸怀里的小孩哭了一会儿声音小了下去，周奇捏捏他的脸，“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但他是财产”

方晓东还站在他对面，叹了口气回答道。

“你从怀上孩子就签了合同了，这是法律，孩子只能交给公司——”

 

“我完全不能理解。”周奇使劲摇头，把孩子往怀里抱紧了点，即便他没有生育这个孩子的记忆经历，但这是“那个周奇”的小孩，什么冷血法律能把一个婴儿从他的爸爸妈妈身边夺走？“就算我自己岁数也小，但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孩子卖掉？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想法？既然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这么不尊重我？”

 

“因为这是你的工作。”

方晓东似乎是有些心力交瘁打断了周奇逐渐咄咄逼人的连续质问，伸出手要把他怀里的孩子抱回来，周奇躲了一下皱着眉敌视对方，方晓东只能吸了口气，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这也是我的工作，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儿，我不是你的丈夫，我只是你的同事，你下个周期去找徐均朔还是刘岩和我没关系，就连最后这一点面子你都不愿意给我吗？周奇，你委屈，但你委屈就可以一直欺负我了是吗？我也是个alpha，你能尊重一下我的自尊吗？”

“那……那昨天晚上，你干嘛啊……”周奇被骤然严肃起来的方晓东吓到了，抱着那个小孩子感觉自己的小腿蔓延上来一股凉气，说话也变得哆哆嗦嗦起来，鼻子不争气地开始发酸，连续说了好几遍“那你昨晚是在干嘛啊……”之后只能拿手背抹眼睛，他知道自己肯定又哭起来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敏感脆弱，眼泪总是在自己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往外涌，他又开始想念那床柔暖的小毯子，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残酷的现实，或许再下一次毯子掀开时，他会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荒诞的噩梦。

方晓东的手靠近了他的头发，但到底没有按下去，而是换上了种从未有过的决绝语气，“周奇，我们不能再闹了，把他给我。”

 

周奇深吸了一口气，在混乱的思绪中做了一件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做的事情——

 

他狠狠推了一把方晓东，然后抱着孩子打开门跑了出去。

 

 

 

 

周奇将小孩子抱在胸口，自己在床脚缩成了一团，捂住自己冰凉赤裸的膝盖。

 

这是个蠢透了的主意，他只穿了条短裤就匆匆逃出了家门，再掏遍全身的口袋翻出来一张百元钞票和数张废纸后，一张名片幽幽的落了下来，竟然是出租车司机的联系方式，他一咬牙，直接拨通了号码，对着司机说了句，“师傅，您离娲皇山小区近吗，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不用登记身份证的钟点房？”

 

幸运的是司机竟然就停在这边附近，看惯了北京繁华的周奇没来过这种地方，当他拿出一张百元钞票递过去时，那个自他穿越过来就格外熟悉了的大叔关死了收音机里的《再见了我的Omega》，摆摆手拒绝了。

“不用付了，看你这个落魄的样子是跟你家那个吵架了吗？”

“这事儿一句话说不清楚……谢谢师傅，我现在就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唉，您要坐车再给我打电话。”

周奇将孩子塞进卫衣里，外面的气温很低，他怕尚且年幼的小孩受了风，年轻的男孩叹了口气就猫腰下了车，在冷风中哆嗦的人带好了卫衣帽子，做贼一般地拐到了那个在小巷子里的“招待所”一条街，找了个看上去干净点的开了个房。

 

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

更重要的，他需要清理一下自己。

 

 

小孩子竟然还在睡，这点是他没想到的。周奇把他的襁褓裹好轻轻放在身边。现在他跑出来了，不知道方晓东会怎么想，但他隐隐有了种感觉，让他的胃里仿佛吞了块石头——

“alpha和Omega都没有爸爸妈妈。”

“生孩子？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又不是Omega。”

“国家就是我们的父母。”

 

周奇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世界的Omega和alpha生下来，是要交给国家抚养的！

 

 

当他想明白这层关系后只感觉到了一阵恶寒，这种完全摈弃人性的残酷法则他想不明白任何合理性，只想到这个结论之后他就火速摇头否定了自己，或许只是他和方晓东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呢，明明那些公司来的“医生”都那么好，这两天遇到的所有所谓“beta”的人都对他那么友善，他们怎么会强迫别的性别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可能是他没理解清楚方晓东的话？毕竟到这儿之后他很多时候都跟不上别人说话的节奏和思路，也许方晓东只是跟他闹了别扭，或者说孩子“送去公司”只是个形式主义的说法，就好像去登记户口。

 

脑子成了一团乱麻的周奇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思考，他宁愿自己和方晓东真的只是狗血伦理剧，对方因为他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而闹离婚带孩子走——这样祈求着的人哀嚎一声狠狠锤了锤自己的大腿，旁边的方一凡还在恬静地睡着，周奇看着他的脸，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任何人把他的“方一凡”抢走。

 

手机开机的亮度打断了他的思路，不出所料刚有了信号他就看到了无数个未接来电，方晓东的最多，不过他没料想到的是紧跟着竟然是刘岩徐均朔和周士原三个人的，周奇没了主意，手指从通话记录点到了短信，五条短信赫然并列按从近到远的时间排列在上面——

 

“你跑哪儿去了？周奇，真的，别瞎闹。”

From 徐均朔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危险，告诉我你在哪儿！”

From 周士原。

 

“你正要进入发情期，也没有戴腺体装饰。太危险了！速回！”

From方晓东

 

“公司怀疑到你了，给我回电话。”

From刘岩

 

“快接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你！”

From方晓东

 

周奇被又一声响起的铃声乱了阵脚，方晓东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手忙脚乱地点了挂断，现在的他感到了潮水般的无助，他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求助谁，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恐惧都涌了过来，只剩他紧紧保护着怀里属于他的那个小孩子。

就在这时，敲门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吓得他把手机一下子丢了出去。

 

周奇捂住了嘴巴，小心地靠近紧闭着的房门，等了一会儿之后，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比上次要重了一些。

“谁啊？”

 

“我是前台，你的房间淋浴的热水坏了，我进去给你修一下。”

 

“哦哦，谢谢您啊，等一下。”

 

周奇松了口气，弯腰下去准备把手机捡起来，就在这瞬间，他突然感觉什么微妙的东西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似乎他在混乱之中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您还在吗？”

 

周奇捡起那个手机，界面还停在短信记录上，四个黑色的人名明晃晃地露着，于是同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窣声和隐约的交谈声，然后钥匙插进了门锁，咔哒转动了一圈。

 

那阵微妙的灵感在他脑中再次闪耀，这次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然后猛然感觉自己被那条锋利的灵感割伤了手，巨大的恐惧从他的内心爆发——

 

除了司机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洗热水澡的事情，门外的人为什么会来给他修淋浴热水？

 

第二声咔哒声传来，吱呀，门被推动，危机感骤然攫住了他的脖子，看着手下的手机，周奇又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床上的“方一凡”，他必须要立刻决定作出什么样的行动！

 

A 给方晓东打电话求救

B 给周士原打电话求救

C 给刘岩打电话求救

D 给徐均朔打电话求救

E 起身抱起“方一凡”跳窗离开

F 转身做好攻击姿势准备一拳将来人击晕

 

 

 

 

 

 

世界观传 统 艺 能六选一又来了，介于上次我死活没想到高杨高票当选导致我愁得想弃坑跑路，这次我强烈建议有兴趣投票的朋友

1以逻辑思考一下

2选“方晓东”并不会获得方周好结局

3 如果这次互动选择又失败了我就当无事发生过自动选择我的真正结局思路写下去

4 反正这次更完我又会季歇了